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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求国
2020-04-07 07:11:12

流求国或称琉求,是唐朝史家魏徵和令狐德棻等在《隋书·流求国》和《隋书·陈棱传》中所提到的一个在东方海上的岛国。根据该史料的记载,在公元7世纪初(大业年间),隋炀帝派遣两名武将数次到达流求国,杀其国王欢斯渴刺兜,将其住民及数千名不驯服的男女捕回隋。

元世祖至元二十八年,曾遣使自澎湖巡检司出发宣抚流求,渡海遇到一个“山长而低者”的地方,使臣认定到达琉求,但跟当地人语言不通,登陆的两百余人中有三人遭到杀害,无功而返。元成宗元贞三年,福建省平章政事高兴言:“今立省泉州,距琉求为近,可伺其消息,或宜招宜伐,不必它调兵力,兴请就近试之。”九月,高兴遣省都镇抚张浩、福州新军万户张进赴琉求国,生擒一百三十余人而返。第二年正月,又将所俘留求人放回,要他们归顺元朝,此后不了了之。元代汪大渊的《岛夷志略》则称琉求,文中提及“自彭湖望之甚近”,对于琉求峙山的描述被认为是指今高雄的寿山,并略述其地的物产(其中硫磺与台湾早期的物产相对应)和原住民的猎头之类习俗。

法国学者圣第尼于1874年认为这个流求国就是今天的台湾,可能是依循《元史·琉求》的记载“在南海之东。漳泉兴福四界内彭湖诸岛,与琉求相对”。梁嘉彬在1958年发表〈吴志孙权传夷洲亶洲考证〉,以东洋针路、季风、洋流等佐证质疑吴国发现台湾的说法,提出隋代的流求应是指今天的琉球群岛,这是最早提出来的反对观点。另有史明等认为,当时隋代的流求应该是泛指琉球群岛及台湾等,中国以东海中的一连串岛屿。

隋炀帝征讨流求一事,详见于《隋书》卷81〈东夷列传〉46〈流求国传〉、以及同书卷64〈列传〉29〈陈棱传〉。其大致经过如下:

大业元年1,海师何蛮等,每春秋二时,天清风静,东望依希, 似有烟雾之气, 亦不知几千里。三年2,炀帝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,何蛮言之,遂与蛮俱往,因到流求国。言不相通,掠一人而返。明年,帝复令宽慰抚之,流求不从,宽取其布甲而还。时倭国使来朝,见之曰:“此夷邪久国人所用也。”帝遣武贲郎将陈棱、朝请大夫张镇州率兵自义安浮海击之。至高华屿,又东行二日至鼊屿,又一日便至流求。初,棱将南方诸国人军,有昆仑人颇解其语,遣人慰谕之,流求不从,拒逆官军。棱击走之,进至其都,频战皆败,焚其宫室,虏其男女数千人,载军实而还。自尔遂绝。(〈流求国传〉,引自杨丽祝 nd) 3

大业三年,陈棱4拜武贲郎将;后三岁5,与朝清大夫张镇州发东阳兵万余人,自义安泛海,击流求国,月余而至。流求人初见船舰,以为商旅,往往诣军中贸易。(〈陈棱传〉,引自中国网 2001)

简单来讲,炀帝总共征讨过流求三次。第一次是607年,因为语言不通,所以只“掠一人而返”。次年,再令朱宽第二次进击,但也仅“宽取其布甲而还”。而当时倭国使者来朝,看了后说:“这是夷邪久国(二种说法:一说可能为日本九州屋久岛(やく岛),但原文为夷邪久国,而非邪久国。且鼊屿系澎湖离岛,由此出发,不可能一日即达九州。)”第三次则是在610年,由陈棱和张镇州领军,是一次相当大规模的军事行动,“虏其男女数千人”而返。文中之昆仑人,疑指唐文献中所指称的昆仑奴(南洋群岛或南亚人士)。台湾原住民为波里尼西亚语系,与东南亚诸民族概同,故文曰“有昆仑人颇解其语”。然日本九州为阿尔泰语系,与波里尼西亚语系相差甚远。自古以来,未有以昆仑人称呼朝鲜或倭国人。(请参见古地图:鼊屿、义安、邪久国等地理位置)。

《隋书》所记载的流求,其所指究竟为今天的台湾,或者是琉球,或者甚至是其他的地方,一直是台湾史学界长久以来争论的问题。持不同意见的人,“聚说纷纭,各持己见,至今仍时有争论”(曹永和 1979,5)。史明(1980,26)总结台湾、中国大陆、日本和西欧众多学者对于流求的各种不同解释,认为结果可以归为以下三种不同的说法:

有人认为《隋书·流求国》上所记载之流求人的习俗,似乎是与台湾原住民的文化比较接近。然细读《隋书》卷八十一列传第四十六有关流求国约千字的描写叙述,指出的当地原住民生活型态以及女子出嫁时“凿齿”的习俗,与平埔族中的巴则海族相近,但是仍有学者不认同是指台湾原住民。

“流求”这个在隋代所使用的名称,一直到宋代还被继续使用,然后再到元代也仍然存在这个名称,只是改写为“琉求”或“瑠求”(史明 1980,26-7)。在中国史书的记载上,有相当多的著作不同意这种将“流求”视为是台湾的见解。其中有的认为隋代的这个“流求”是现在的琉球,并不是台湾,支持第一种说法的著作,以刊行于1737年的清朝官方史书《福建通志》(郝玉麟监修;谢道承等编纂)为代表(转引自彭明敏、黄昭堂 1995,29-30)。

此外,也有更多的著作,虽然并未宣称隋代的这个“流求”是现在的琉球,但是却对“将隋代流求视为台湾”的这种见解,抱持着相当不以为然的态度。清代朱景英所著的《海东札记》(见朱景英 1958,1)、以及清代林豪所著的《澎湖厅志》(见林豪 1963 第一册,53),都对这种见解提出相当程度的质疑。在陈衍(1856年-1938年)所著的《台湾通纪》中,他这样描述:“隋大业中,虎贲将陈棱一至澎湖,东向望洋而返”(见陈衍 1961,51)。就这段文字来看,陈棱虽然抵达了澎湖,但是并未再继续前进而立刻折返。也就是说,他根本未曾远征过台湾。但隋书陈棱传中,已载明陈棱曾渡海至流求;从何得见陈棱仅出海一次?若又有文献记载陈棱立于义安海边东望,是否解为陈棱从未出海?林豪所言,以偏盖全。史明以为流求者,泛指琉球、台湾及大陆东方一连串岛屿之解,颇有见地。此外,清代的陆应阳于1686年所著的《广兴记》〈琉求传〉中,也有以下这段文字:

国王有三,中山王、山南王、山北王,汉魏以来不通中华。隋大业时,遣羽骑朱宽,访求异俗,始至其国,言语不通,掠一人以还。历唐宋元未朝贡。至明洪武初,三王皆遣使朝贡,后止。中山王来朝,而许王子及陪臣子来游大学,盖山南山北二王相并。……澎湖近福州郡界,天气晴朗时,望之隐然在烟雾之中……。(引自史明 1980,27)

陆应阳的这段话语焉不详,反而和琉球群岛历史上的“三山时代”与文中的其所描述的三个王国相符,显然不是指台湾。

从以上的这些证据来看,我们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结论,可以判断隋代的流求国到底指的是现今的那一个地方。彭明敏和黄昭堂(1995,29)认为,“以流求(琉求)指现在的琉球而非指台湾,是从明末开始的”,这个说法明显是错误的,因为根据《元史·琉求》,依地理位置来看,元史提到琉求靠近澎湖,不可能从澎湖跨过台湾直接到琉求岛。彭明敏与黄昭堂认为一直要到明末以后,中国的汉人才对琉球群岛和台湾的区别,有比较清楚的认识,也开始把现在的琉球称为“大琉求”,而台湾本土则被叫做是“小琉求”(今日台湾的西南角海上也有个小岛名叫“小琉球”)。

史明(1980,27-8)认为“隋代的流求”不能说只是指台湾岛,而应该采取第三说,即认为“流求”乃是包括现今琉球群岛和台湾等岛屿的总称,比较恰当。(史明:流求 1980)

这种对“流求等同于台湾”之说法的质疑,也可以在不少当今学者的著作中找到,比如说币原坦(1938)、郭弘斌(2003)、康才媛(2001)、赖福顺(2000)以及张士丞(1971)等。

明朝严从简在《殊域周咨录》中亦言:“《祖训》中载有大琉球、小琉球之别。小琉球不通往来,未尝入贡,则今之奉敕封为中山王者,乃大琉球也。”明太祖于《皇明祖训》载明正南偏东的“不征之国”包括大琉球(琉球国)与“不通往来,未尝入贡”的小琉球,后者是否指台湾仍未明确。

不过到了明朝中叶,“流求”的名称逐渐消失在史册中,反而出现“琉球”、“东番”这两个地名,其中“东番”已确定就是今日台湾(见陈第《东番记》与沈有容的相关资料,清代的郁永河也继承其说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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